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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 君隱為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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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說,她知不知道這些事是君隱謀劃的?”

同樣的話,在不同的地方,由不同的人向另一人問起,顧星樓傷還未好,身上其它的傷口倒是小事,唯從鐘樓上跳下落地之時的沖撞,險些讓他殘廢,他倒未曾想到,多年不曾遇上的這等險境,竟是因為君臨,而不是海那邊那個國家的那個女人造成的。

白帝羽坐在一側,神色覆雜,說道:“我想君小姐,應該不知道吧?”

“因為她我受了重傷,她一定很難過。”顧星樓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。

“公子你不準備安慰一下君小姐嗎?”白帝羽搞不懂顧星樓的做法,若他真決意要與君臨在一起,難道不應該時時在意她的感受嗎?

“君隱的目標是我,君臨卻不知道,我為什麽要安慰?我若是去安慰,反倒顯得假惺惺的,我要君臨心疼我,憐憫我,充滿自責。”顧星樓在貴妃榻上換了個姿勢,翹起二郎腿,好個風流公子模樣。

白帝羽不懂他這些做法,或者說,於從未開過情竇的白帝羽來說,愛情本就是一道最難解的題,他選擇繞過。

若不是君隱早些年就開始慢慢培植暗子,他是絕對無法知道君隱與江柳意相會之事的,自然也就不會知道有一場精心針對他和君臨的刺殺。

他一直顯得漫不經心,不過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,所以陪著他們把這場戲演完。只是這戲路與他想象的有點不一樣,他沒有想到江柳意違背了與君隱說好的約定,對君臨痛下殺手,他不得已才身負重傷,跳下鐘樓。

於他而言,他很樂意有人幫他策劃這麽個精妙的局,他也甘願做一個假的入局人,反正最後唯一能達成的事情不過是讓君臨更愛他,他何不為之?

但他有著跟江柳意一樣的疑惑,那就是那晚君隱明明有機會除掉自己了,為什麽還可以隱忍不發?這倒讓準備多時的白帝羽有些落了空。

是的,顧星樓永遠是智者千慮,這麽些年的暗殺明殺幾乎都讓他早早就能嗅到血的腥味,已經沒有什麽人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地對他進行刺殺了。不管這人是來自離玦,還是來自羲和。

這算不得什麽驕傲的事,至多證明他遇上太多這種事。

他精心踩著步子,算著時間,在君臨面前借著君隱的手上演一場苦肉戲,不惜以身犯險就為了促成英雄救美的好戲,他費盡心機地要讓君臨多愛他一些,這就是他的目的,他無聊又荒唐的目的。

好處還是有的,至少激起了君臨對江家和楚家的恨意,這總歸是好事。

可是所有人都算錯了一件事,難道君臨真的不知道嗎?

此時的君臨正坐在秋千上,君府裏頭有許多千年老樹,在西邊樓臺處便有一棵老榕樹,君臨叫人在此處紮了個秋千,頭頂上遮陽蔽日的樹蔭,她搖晃在樹下,飛得高高的,像是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天上那朵潔白的雲一般。

夏日的風毫不吝嗇,帶起她的發絲和裙擺齊齊飛揚,君府也是毫不吝嗇的,尤其是君臨身上,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用在她身上,譬如她飛揚著的裙擺便是三年才得一匹的雲絲所就,輕盈舒適,宮中亦難得一匹,而君臨卻唾手可得。

“你找我?”君隱在遠處看了許久,看著自己的妹妹是這般的美好,心中漫過一片片的滿足和痛苦,才慢慢走過來。

“哥,來推我。”君臨回頭,朝他揚著一個大大的笑容。

君隱推動秋千,那秋千晃得越來越高,君臨的笑容卻越來越淺薄,她的聲音也像是夾進了幾分這榕樹的老成和滄桑:“哥,那日你要殺的是顧星樓吧?”

秋千回到君隱眼前,他好看的手扶住那兩根榕樹枝纏繞成的秋千架,上面的綠葉還在隨風輕顫,君隱眼中染好一層陰霾,笑問:“你在說什麽?”

“哥哥,我們是一家人,我不希望江家還未倒下,君家自己便開始明爭暗鬥。”秋千又揚起,君臨踢了踢足尖,像是在踩著風。

“你想說什麽?”君隱不知道君臨是從何處得知的,既然連錢隆都查不到,君臨又是從哪裏得來的線索和消息?但他知道,既然君臨已經發現,他便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。

秋千又落到君隱手中,他這一次握得很穩,秋千定定地被他掌握在手中。

君臨稍稍側頭,君隱便可以從後面看到她一點俏挺的鼻尖,還有向來桀驁入鬢透著不羈和跋扈的長眉一抹,然後她抿著嘴唇笑得含蓄:“顧星樓既然是我的男人,我就會看好他,不會讓他禍害到羲和國,或者君府,哥哥你大可放心的。”

“阿臨,你可知對於男人而言,有太多東西比女人重要得多?”那是屬於君隱的嘆息,他見過太多被利用之後又被無情拋棄的可憐女子,他並不確定眼前這個聰明絕頂的妹妹,會不會有朝一日,也如那些明明也曾經聰慧的女子一般,被人利用,還心甘情願。

“知道,權利,財富,天下,甚至另一個女人。不過哥哥,顧星樓沒有機會的,從他費盡心機讓我愛上他的時候起,他就已經失去了先機。”君臨的理智是讓人害怕的,明明她遇上一個可以愛至骨髓的人,但她依然能保持令人膽寒的冷靜,這種熾熱又冷靜的感情,不知為何在她身上可以完美的融合。

君隱看透過許多人,朝堂上的奸臣忠臣也好,君家的爾虞我詐也罷,但他從第一眼開始,就沒有看透過君臨,他只能將這歸結於君臨自幼在天機山長大,於是連她身上都染上了天機山的神秘氣息。

“你知道我最終還是沒有殺他。”君隱有些低落的聲音像是在認輸,他最終還沒有下手,而他本身,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。

“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。”

“他在拼命救你,所以,我放了他一馬。”君隱有太多的無奈,原來他覺得,所有的無奈都是因為他是君家的公子,那些無奈是他榮華福貴加身後應負的責任和必須的付出,可是面對如君臨時,他卻深深地感到不願承受。

他握了握秋千,輕聲問她:“你是怎麽發現的?”既然連錢隆都不曾查到此事是他一手策劃,那君臨是如何知曉的?

“我一直想不明白,以江竹韻那樣的腦袋是如何想出與楚環假意聯手這等計謀的,自然會想到她家中那位大姐江柳意。江柳意如果執意要殺我,那日我與顧星樓跌落鐘樓之後,便是最好的機會,偏偏她沒有追上來,自然是有人攔住了殺手,能恰好攔下他們的人,除了我那位從來神龍見著不見尾的師父,也只剩下哥哥你了。問題來了,哥哥你為何會在那裏?你在那裏,又怎麽可能真的是要取我性命?”

“哥,你不惜與江竹意聯手,只是誘她殺我,你趁機除掉顧星樓,再嫁禍於江家,順帶連楚家也一並拉下水。而你,始終幹凈如一,便是羲和國和離玦國一齊查下去,也查不到你身上,查不到君家身上。你曾說要給江家一記重擊,這才是你的重擊。”

君隱許久沒有說話,他或許怎麽也想不到,君臨會通過那麽小那麽小的一個漏洞,抽絲剝繭般尋到最終的答案,也或許沒有想到,他到底還是小看了君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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